清明节早上,我一个人走在广场,天正下着小雨,真是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”啊,而路上行人虽不是“欲断魂”模样,却也行色匆匆。
雨渐渐收了,阳光穿过云层和薄雾洒落一地,雾一点一点地被阳光驱散,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桔黄中。
我到糖葫芦店里买了一根糖葫芦,刚转身,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铁碗伸过来,循着铁碗望上去,是一个瘦弱矮小的老年男人,头发蓬乱,胡子拉碴,一脸的沟沟坎坎,一双眼睛有些胆怯却又期待地看着我,我再把目光投向那个破烂肮脏的铁碗,就看到拿铁碗的手只有两个手指――拇指和食指,另一只手拄着一支拐棍,说是拐棍,其实就是一根可当作柴火的木棒而已。我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元硬币扔到了他的碗里,只听“叮咚”一声,硬币稳稳地落进了铁碗,男人低下了头,连连鞠了几个躬,一叠声的说着“谢谢”,我拿眼角瞟一下他那颗乱蓬蓬的头,轻蔑地“哼”一下,转身走了。
不知什么时候,雾又聚拢来了,好像能拧出水来。
我在广场中心找了个座位,一边看行人穿梭,一边享用我的糖葫芦。靠西的一块草坪上,有好多小孩手里拿着风筝,眼巴巴地盼着雾散,盼着起风。唉,天不作美。东边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,路上行走着三三两两散步观光的人。当我的目光转向前方游乐场时,那个男人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他一路乞讨,把铁碗伸向每一个行人,迎面走过的就像没看见一样,当他空气,侧面或背面的行人眼光刚落到他身上就慌忙躲开了。我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,何苦?刚准备起身离去,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引起我的注意,因为他正朝那个男人走去,手里一枚小小的硬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。原来是救济者啊,就一枚硬币?太做作了吧?我冷冷地注视着他,耳边仿佛已经听到硬币落进铁碗的“叮咚”声,哑然失笑。
青年已经到男人跟前了,止步了,不等铁碗伸向他,他将那枚硬币小心地轻轻地放进了铁碗,在男人鞠躬的同时,他也回鞠了个躬。我惊呆了,乞讨的男人惊呆了,旁边看到这一幕的行人也都惊呆了,一时间同时把目光转向那个已转身离去的青年。他雪白的T恤衫上印着一行日文,我认得那是一家日资企业的名字,难道他是日本人?再回头看男人时,他周围已围满了人,一个接一个地将硬币轻轻放入他的铁碗,而他已然忘记了鞠躬,忘记了道谢,只呆呆地看着一个个落入铁碗的硬币。我眼眶一热,快步走了过去,手里是一枚准备买糖葫芦的硬币,在众多伸向铁碗的手中,我看到了自己的手,它正尽量靠近铁碗,轻轻地轻轻地把硬币放了进去,没一点声音。
太阳终于把雾驱散了,头顶一下明朗起来,广场上空飘起了各式各样的风筝,缤纷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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