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苏,周副市长那边,你去搞定。”赵总眯起眼睛,透过一股香烟的云雾直直地盯着我,满眼只透着两个字:服从。

“不,不行。”我避开他的眼睛,“我们不是已经投标了吗,不用再……”

“天真。”赵总狠狠地掐灭了香烟,用眼扫了一下我面前的那个牛皮纸袋,“明天,把这个给周副市长送去。”说完,背手走了。

我叹了口气。

第二天,我敲开周副市长家的门。他亲自来开的。

“您看工程的事……”我极不情愿地将牛皮纸袋推到周副市长面前,心里像堵了一吨水泥,透不过气来。

“不,不行。我们有原则。”周副市长一推眼镜,站了起来,“你们公司要揽工程,就去参加招标,不用到我这里来。”他打开了门。

我抓起纸袋,一溜烟跑出了门。说实在话,我舒了一口气:周副市长要是收了,我会一辈子看不起他的。但转念一想,赵总那我可没法交待了,心里又恶心起来:咱可没干过着犯错误的事儿呀。

“你智商低呀!”赵总点着我的脑门儿,“人家是跟你客气哪!现如今哪有没钱就办成的美事儿?我告诉你,这工程要是揽不上,你就给我卷铺盖卷儿走人!这点儿事儿都办不了,白亏我培养你这么多年……”

赵总后面一大堆话我没听清,我只记得我又一次敲开周副市长家的门,他妻子开的。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,又硬着头皮将纸袋放下。但是,这一次周副市长并没有站起来,我也是自己打开门,溜出去的。

此后到公布招标结果这段时间,我一直在自责与懊悔中度过。我一遍遍地在自己脑中回想在周副市长家的情景。唉!要是我拒绝了赵总,大不了不给他干了,何至于受这种良心的谴责……但愿周副市长没理我这套,但愿公司没中标,但愿……

招标结果,我们公司榜上有名。

“哈哈!”赵总在庆功宴上开怀畅饮,“小苏,瞧见了吧!什么周副市长,还不是叫钱给摆平了?哈哈!”

我越想越恶心,浑身一阵阵地冒冷汗,拿酒杯的手不住地抖。

“不,不行……”我说,“赵总,我有点不舒服,我先走了……”

我跑出了酒店,外面下起了雨。我站在那里,想让雨水洗净我的罪恶,洗净我的良心。

一年之后,又是一个雨夜。我知道这是赎清我罪过的时候了。

“我们知道检察院的人来找过你了,”那个人说,将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,“我们只希望你说应该说的,不说不应该说的。”

我极端厌恶地瞅着那个人和那个小包。

我打开了门,将来客送出去,把小包塞回他怀里。

“不,不行。”我斩钉截铁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