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来临,有些动物吃饱喝足藏在洞穴中——这是避;还有些动物成群结队迁徙至别处——这是抗。

大自然的安排往往富于哲理。冬天避在洞穴里的小动物可以养精蓄锐,等到春天来临后再度复出,而四处迁徙的动物却往往会被漫长的旅途折磨得疲惫不堪,甚至出现伤病、死亡等情况,但意义却不言自明。

如果把“冬天”比作黑暗的时代的话,我们既呼唤“避”的洒脱,也呼唤“抗”的刚毅。

没有“避”,只有抗争,往往会导致黑暗与道义玉石俱焚的结果。函谷关前,是谁的笑声久久回荡,是谁骑着一头青牛缓缓而去?是他,老子,一个仙风道骨的圣人,一个玄达微妙的圣人。身处在他的时代,他曾困惑于阶级压迫,也曾困惑于礼教尊卑,但他没有盲目地与这个世界抗争。因为他知道,一步走错,天下就将大乱。一次注定失败的抗争,会引发无数的流血牺牲。终于,他看透了,他捅破了自己心灵深处的束缚,避开了这个社会。他走出的,不仅仅是一个古老的关口,更是他内心的囚笼。他走出了时间,留给后世一个最为虚无缥缈的背影,留给社会一片宁静。

“避”,自然洒脱,但如果没有了“抗”的刚毅,却是远远不够的。

没有“抗”,只有“避”,社会将永远停留在最为黑暗的年代,人们的心将永远得不到救赎。因此,在唐朝,我们有魏征,以一己之力挑战官场的黑暗面,还政治、百姓一片清明;宋代,我们有辛弃疾,纵使“把栏杆拍遍,无人会”,也要尽全力与外敌抗争;在近代,我们有鲁迅、李公仆、闻一多、蔡元培,有千千万万为了民族的未来献出自己热血甚至生命的人。他们不能逃避,他们必须起来抗争,因为与老子所在的那个尚有道义的时代相比,他们所生活所在的那个社会已无任何希望可言。国民愚钝、麻木,需要这样的人站出来,与黑暗抗争,将时代引回光明之境。

面对“冬天”这种黑暗时代时,“避”与“抗”必须兼取。有“避”无“抗”,民族的希望就将陨落。有“抗”无“避”,道义就将不复存在。

因此冬天来临时,既要有躲进洞穴的动物,又要有成群迁徙的动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