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《老屋窗口》有感
“我到今天还没有到山那边去过,我不会去,去了就会破碎了整整一个童年。”
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余秋雨的文字,他的语言有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格调――一种学者与作家的言语风格上的糅合而产生一种别具一格的格调。刚健的笔锋又不乏柔和的情调,壮丽的言辞中又不流于纤巧。他是个思考者,缜密的逻辑细密地编织着深刻的见地。
《老屋窗口》,比起其它的文字,来得简单和朴素得多了。也许,面对老屋窗口,苍桑、古朴的岁月容颜时,一切宏大的叙事都将是一种幼稚的卖弄。面对自我记忆中的底色光影,那些岁月中的人与事,还有自己的梦想、苦乐,怎么能让自己像旁观者一样冷静地审视呢?像须发霜白的坐在门槛上的老人怎么能允许他抽着雪茄呢?《老屋窗口》只能选择情感真挚的朴素叙事。
站在老屋窗口可以看到风景,小时的我在这里看着连绵的山峦,像所有的孩子一样,一颗梦想的心从来没有停止过遐想,在山的后面是什么呢?是集市?是大海?是庙舍?是戏台?也许还有好多好多问号,可是没有关系,在童年的梦乡里,孩子们总会把这一个个问号拉成感叹号。大山压抑了孩子们的视线,却让幻想一个一个在梦里蹦出。老屋的窗口,是梦想的飞翔的地方,一个扒在窗口的孩子,多少次被框成了一道风景。窗口依旧,风景如故。一样的一排银亮的雪景,而此时站在窗口的小孩,已成了不惑的成人。母亲说要卖掉老屋,“我”是最反对的一个,为着一种说不清的理由。
站在老屋窗口,我看到了过去。
那是一个红点,在清晨的雪岭上晃动。像朝圣一样,河英扎着一方红头巾在山的那一头,迤迤逶逶地走向学校,走向书本,在许多家庭还未起炊烟的时候。
河英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,也许是某种意识深处的反叛,河英逃婚来到学校,她乞求老师收留她,女教师走过来,一手抚着她的肩头,一手轻轻地捋起她的头发,当两双一样明净而润湿的眼睛静静相对时,河英和我坐在了同一个教室,那年我六岁,河英16岁。
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,成见与陋习像覆盖于大山上的雪一样闭塞了人们的心灵,但一个青春生命的萌芽却如雪岭上飘动的丝巾,在一片白色中崴崴颤颤地却又顽强地绽放着生命的红。
红得让人注目,红得让人侧目。
运动会上,河英穿得运动服绷得很紧,身材流畅而柔韧,门外顿时响起了怪叫,断而是一片嘁喳,过后便是沉默,最后便是一场灾难。
透过老屋窗口而遥遥相对的雪岭,一方红头巾怎能不在我记忆中晃动呢?以自己的一点殷红去刺痛满山的死寂,在清晨冷肃的严寒中,一路朝圣。
我问起我旧日同学,打听河英的下落。
“山里女人,就那个样子,成天干粗活……成了老太婆了……”
三言两语,打碎了我整整一个童年。
也许,我不应该跑过山的那一边去。记忆的生命是尘封、珍藏的。不要去触摸它,追寻它,像一切被氧化的事物一样,揭开它面纱也就是葬送了它的生命。
为着一种说不清的理由,我来到老屋,也因为一种昭然若示的理由,我对母亲说:“我明天就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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